Diary_呼伦贝尔旅记
邻近夜晚,写这篇日记,已是从内蒙回到哈尔滨。坐在桌前,仍有不真实的错觉,仿佛我仍身在内蒙。韩寒在大约在我这个年纪,离开父母,坐上一列开往未知的火车,我虽并非独身一人,还有思鹏与我同行,但内蒙毕竟是我第一次未与父母同行而离家的旅行地,又为之坐了一宿的火车。2014.7.10于哈尔滨。
2014.7.7 前往内蒙
七日晚6: 00左右,我登上火车时,突然莫名地喜爱上了这种驶向异地的感觉,这是第一次没有父母的离家坐火车旅行,一种期待、夹杂着忐忑的情绪从心底上泛。如把青春比作火车,出发便只顾风雨兼程,我的青春此时正坐在火车里,驶向海拉尔。窗外被分成三份,最上面的是阴云,中间白天,地上则是一片鱼塘,火车有些颠簸。当轰隆隆的火车开始在祖国大地上奔腾,看着窗外呼啸而去的风景,青年人的心中总会涌起道不明的豪情。
8: 30,火车到了大庆,窗外已是一片漆黑。我觉得火车有意思的地方在于,只要你不问,就永远不知道你对面的人来自哪里、要去往哪里。望着同行的思鹏,听着耳旁嘈杂的方言,五湖四海的人们汇聚在一个车厢里,昏暗的灯光、颠簸的车厢,青春像风一样自由地在黑夜里驰骋。
但是,火车上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,当新鲜感逐渐消失,便开始无聊。特别地,因为火车里的空调打的很猛,我前些日的腿伤在空调的刺激下也微微发痒。熄灯后,身边的大妈便开始打鼾,伴着滚滚鼾声,自然一夜精神欠佳。4:47,终于再难忍受,翻身起床,窗外已是无垠的草原,间杂着些起伏的低丘,思鹏仍在上铺,一夜已是近了海拉尔。
2014.7.8 呼伦湖
到站后,我们和接站的导游碰面后,便坐上了开往呼伦湖大巴。公路边永远是无尽的草地。
我在想,如果失去了这条公路,该如何辨认方向呢?又或者,在草原里,方向本就失去了意义。后来听导游说,草原里的方向全靠敖包,因为蒙古敖包永远指向南方。我又开始想,敖包未立的时候,先民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跋涉在这草原的?若从空中俯瞰,大巴疾驰的公路当是在草原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,虽带动了旅游发展,也消了些草原的雄浑,不知是幸是悲,奈何时间有限,无缘真正的无人草原。
大巴急行至呼伦湖,对其的印象是浩大,大到不能置信内陆竟会有如此大泽,一眼无边,叫人不得不感慨造物的神奇。湖风微微发腥,使人想起大海。虽然景区的设施简陋,亦添了古朴的气势。去时风很大,不得不翻出长袖,又套了件皮肤衫,才将将挡住大风,气温感觉与哈尔滨的秋天类似。当坐上游船驶向湖心,风吹浪急,大浪拍打着船身,船开始摇晃。我们套着件救生衣,爬上船顶,看湖鸥低飞,波涛拍着波涛,天水相交着。回忆短暂的两日内蒙之行,我最爱的就是呼伦湖,对其感觉很难用语言描摹。
离开呼伦湖,前往41界碑,是中俄蒙三国交接处,这里的风雨更大了。有几位士兵站岗,但我始终觉得国界被开发成旅游点有些别扭。之后又随团去了套娃广场,感觉略有无聊,大约是在哈尔滨见识了很多套娃,已少了南方人对这些东西的新鲜。
下午抵达边境小城满洲里,这里有五条横街,分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道街,竖街则有幸福街,海关街等。城市虽按棋盘式的格局,但因我是路痴,险些迷路。因边境的缘故,街上很多的俄国人,当地小贩也能操一口简单的俄语。商店牌子标有俄、蒙、汉三语。听人说,满洲里特殊在于,很多高校俄语大学生来到这里,却不如当地小贩的口语,想来俄语也有千奇百怪的方言?
安顿好住宿后,我和思鹏慢慢地走在马路边上。我很小就爱奶香的味道,便买了些奶酪。又在街边找到一家米粉,虽然在内蒙吃米粉有些俏皮,但烤羊实在囊中羞涩。不过也是米粉,稍领略了满洲里人的豪情。点菜的时候,姑娘问我“要不要辣”,自然要微辣,尔后上来了一片红汤,碗也很大;后来又来了三个男人坐邻桌共点了一碗,我和思鹏不明风俗,也一人要了一碗,剩了很多便已饱了,不怪邻桌不时用怪异的眼神看看我们。
满洲里黑天很晚,大概九点左右才慢慢黑下,我们也从迷路中走回了宾馆,一身疲惫。当地夜景很美,可惜宾馆不靠大路,无缘亲眼看到,只是第二天听晚归的同行人道起。在满洲里的宾馆里,恰好赶上世界杯的半决赛,德国对巴西。思鹏设了4:00的闹钟,我被他弹醒,但迷迷糊糊也只是听了遍世界杯,思鹏总是激动的大喊:“又进球了!”
2014.7.9 大觉寺与草原马
(一)
早上7:30用过早餐后,我们乘车前往大觉禅寺,这是中国最北部的寺院,建在草原之上。来的时间恰好再过几日便到了观世音的生辰。小雨淅淅,按牧区的讲法,带来雨水的都是尊贵客人。想来我也可以恬不知耻地自诩尊贵了。
大觉禅寺属于藏传佛教中大乘佛教的寺院。只是有些奇怪,许愿时念《金刚经》的和尚,许愿后一一给人赠语,唯独到我,看了一眼后未说一句,却也合了我的想法。我不喜欢这个和尚,对着游客讲些属龙、属金命之类的模糊话,又劝人说话斟酌,说不下去时,便讲天机不可泄露。背书能力一流,可惜了好好的寺院。
我在主殿的佛像处拜了拜便离开。在佛教里,我独爱地藏菩萨,那句“地狱不空,誓不成佛”颇像张载的“为万世开太平”,可惜作为侧殿,地藏殿远比不上主殿的金碧辉煌。我三拜了地藏菩萨,许了立志的心愿,觉这佛寺有些生硬。思鹏对宗教没有兴趣,我虽有兴趣,亦多怀“敬鬼神远之”的态度。本质上,我信仰儒家的现世多于释道的来生,无心再看,便回到车上。
(二)
离开寺院,乘车前往草原,具体的地名已记不清切。因蒙古的地名都很相像,只记得是片广袤的草原,名字大约也不重要了。草原无疑是广袤的,千百年间,在这片大地上只有牛羊、蓝天、绿草,代代不息。牧民逐水草而居,风调雨顺时,牧民感恩上苍,干旱缺水时,牧民与天地相斗。骑马时,马匹一颠一颠间,身子也起起伏伏,骑马无疑是令人兴奋的运动,当马头昂起,便扑面一股子独属于草原的苍劲。
遗憾地是,我们所到之处算不上真正的草原。这些蒙古汉子虽穿着蒙袍,但嬉笑间令我感到市侩。我骑的马,也不像想象中的,马匹是被极度驯服,是失了野性的马。商业侵袭了草原,但大概也因商业的侵袭,我得以有骑马的机会。只是多少有些挂念,宁愿不骑马,许愿草原依旧。颇和当地导游所说的:“外地人把草原想的有多美好,看了真正的草原便有多失望。”
除了几条公路,草原依旧是广袤的看不到边际,我想倒也算不算上失望,只是抱些遗憾。自由总是相对的,同城里被人饲养竞技的马相比,草原的马是自由的,同城里看惯了钢筋混凝土的人比,这些市侩了的牧民终究仍有着草原人的脾气。生命没有绝对的自由,一向只是相对而言,再市侩的草原,无疑也比城市给人更多平静的感观。但我仍相信,在我们没去的草原深处,仍旧有着苍凉的草原,有面朝天地的牧民,有一直游走的草原狼,就像不知道是否有人去过桃源,但一直流传着桃源的传说,便已足以给人慰藉。
(三)
下午到达成吉思汗广场,看了据说是从蒙古国运回的圣石。当我们绕石头转圈的时候,我分明看到了当地人看热闹的眼神,大概是笑外来旅客的新鲜。之后在博物馆看化石,但没有太多乐趣。
从导游手里拿到车票后,便就着一碗火车站旁的面吃了几口,在火车站边四处看看。火车站边有处天桥,过了天桥就是个菜市场,当地的水果略贵,想来有运费的缘故,也是赶上了下班时间,人来人往,颇为热闹。小街小巷走的多了,风实在很大、很硬,便进了火车站。站里有个德克士,等待的时间用来看书过得最为愉快,思鹏看了半本《狼图腾》,我看了半本史铁生的《我与地坛》。
12点,踏上回哈的火车,对海拉尔的最后印象是一片漆黑中的一点路灯。我想灯光就像黑暗中的希望,即便这个城市小的不能再小,也足以给我很多的感悟与慰藉。旅行对我的意义大概在此。史铁生把人生比作是一场旅行,无端的被抛到这个世上,一直在走,走了很远的路,终归要回家,回到死亡是迟早的事,但这并不意味生命无意义,生命的意义就在沿途风景。
一觉醒来,已是回到龙江,稍微清醒些,已过了齐齐哈尔。再见呼伦,再见海拉尔。